书法算不算艺术?
书法是艺术,但并非纯艺术。 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狄德罗在《艺术家论》中提出的“中间艺术”(或称“中间型艺术”)的概念对理解书法的属性有启发意义。他认为:绘画和雕刻属于“精妙的艺术;音乐、诗则属于自由的艺术;建筑是中间型的艺术……这种艺术既不同于精妙的艺术,也不同于自由的艺术……”[2]这个划分法与德国哲学家黑格尔将艺术分为建筑、雕塑、绘画、音乐、诗歌、戏剧、诗歌、舞蹈等八门,以及后来被沿用至今的艺术分类法基本相同。
尽管后人用发展的眼光看待艺术的发展,认为十八世纪的分类方法已经落后了,而且狄德罗本人的观点也在发生变化,但他关于建筑的论述对我们研究书法的属性仍有重要意义,他明确指出,建筑不是自由的艺术,而是由工程技术所支撑的视觉艺术作品。他说:“建筑是综合技术美与造型美的一种艺术。”并指出建筑师的主要工作就是确定比例尺度,解决透视法的问题。[3]也就是说,作为视觉艺术的建筑其本体构成主要是工程技术,而不是造型要素及其关系。至于那些装饰元素,如花纹图案等等,都是附属物甚至可有可无的东西——这正是中国建筑的一大特点之一,也是它的优点所在.
中国古典建筑大都是用木料建造的,所以,从本质上说,中国的建筑就是一种工艺技术。同时,由于没有石匠和铜铁匠,也就不可能建立以雕凿和铸造为主要造型手段的建筑雕塑和建筑雕刻。这样,在中国古代就形成了以实用为主的审美观和价值观。因此,当中国的文人面对西方风格的雕塑时,他们往往不以为然。据说,清代的梁诗正奉命编纂《三希堂石谱》时,专门请法国传教士卜弥格为其题跋,这位欧洲来的雕塑家却题了一首打油诗嘲笑中国的文人士大夫: “画虎难画骨,论人论事难分明。 一件粗瓷器,外国也有仿制者; 两件合欢杯,国内照样能成形; 三件美人肩,何须远求于波斯? 四件寿星翁,江南到处有老翁!” 这虽然带有一定的种族主义色彩,但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中国人对于技术的重视和对造型的轻视。 所以,我们常说中国的文化是一种“工匠文化”——这绝不是贬义词!正是有了这样一种文化背景,使得中国的文人能够在技术上充分发挥自己的创造性,创造出一种有别于西方的独特的书法艺术形式来。这就是所谓的“书道”之“道”了.